忘年之交

週二晚上，一則令人驚喜的訊息跳出在我很少用的Line裡。

收到這樣的問候，真是受寵若驚，這位阿姨是我高中畢業時在音樂學苑打工時認識的某小朋友奶奶。對她的印象永遠是笑咪咪的，熱情、熱心又貼心。但自從上大學以後，很少再有聯絡，唯有去深圳工作前有一次在展場打工發傳單時偶遇了她，我們交換了Line。我還記得她當時邀請我去洗三溫暖，說把票券放在櫃檯讓我使用，但這類享受對我來說實在太害羞，所以也就讓那票券躺在櫃檯許久，後來，就沒有後來了。我出國工作，再移居瑞士，我們基本上沒有聯絡。只是有時候會想起那小子在我面前不停唸著家地址，叮嚀我要是出國了，要寫明信片給他。雖然我常常想起這號人物，算一算他應該也要18歲了，但由於跟他父母不熟，也不知道他們搬家了沒有，總覺得再寫給著小子會被當作怪姐姐吧？更何況也許他早已忘了我（當時他7歲，我18歲），所以，後來，就沒有後來了。

沒想到，年輕奶奶還記得我，並且時不時看我寫的文章，收到她的問候，特別感動。原本開始寫這部落格，只是想給遠方的妹妹一些問候，同時也給自己一些生活的紀錄，看著文章的增長，以及不發文也有造訪網站的流量，有時候都會覺得，那數據好像是在說：「叩叩叩，你最近怎麼樣？我很好奇。」「我又點進來看了，咦，妳怎麼還沒寫？」「說好的一周一篇呢？」

我很好，這陣子過得不錯。從上次發文到今天做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，累積太多有時候也不知道從何說起。有趣的是，我記得大約兩年多前，我還在摸索到底想做些什麼，當時的人生沒什麼目標，也好像什麼都可以，什麼都可以將就的樣子。隨著時間的積累，每一個工作機會、聚會與合作，再一次次嘗試、接受、婉拒、推辭之中遊走，慢慢練習什麼事情適合自己，做什麼事情讓自己能夠最開心，或者最平靜，變成日常生活中的淬湅。

去年的今天發生了一件事讓我一整年好像都走不太出來，但也感謝有這件事的發生，讓我認真面對自己的責任與生活。我重新依照自己的想像，定義自己幸福的樣子。雖然對大部分人來說可能算是無痛呻吟，但我相信正視這份不簡單，給自己機會成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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週四早上鄰居奶奶菲妮邀請我去她家縫紉，還記得幼稚園時我總愛選縫紉角，雖然小時候家裡也有縫紉機，但阿嬤總是在我靠近時說：「走開，危險，去旁邊玩別礙事。」因為長輩擔心我們受傷，所以都果斷決定，後來，有什麼需要縫補的，也就丟給阿嬤或媽媽處理，婚後還好還有巧手老公會處理，以至於我自己沒用過縫紉機。

奶奶菲妮開門迎接我，九點一早已經打好燈，把布裁切好，讓我從直線開始練習。她很驚訝我沒用過縫紉機，因為瑞士小學生人人都要學。我說小時候也有家政課，針線縫過，但上國中以後，有時候有機會去煮東西，但家政和音樂課這類，很常被借去考數學(？)，高中以後的家政課老師直接是數學老師，曾經我還問過有沒有機會進家政教室，她說如果進度趕得完的話可以，只是這天從來就沒有到來過XD

聊著聊著，我問奶奶菲妮，你是伯恩本地人嗎？（因為有很多人都是來自鄰近小鎮，因為工作原因搬到市區）菲妮笑著說：「Ich wohne in diesem Haus mit 4 Jahren.」

起初我以為她說她住在這房子裡四年了，結果認真一聽：「妳四歲就在這裡了？妳現在幾歲？」

「我75歲，我住71年了」菲妮說。「我本來和父母住在二樓，後來和漢斯訂婚的時候，三樓的鄰居問我們婚後要不要住三樓，漢斯也不反對和我父母住這麼近，後來我們就租了三樓。生了兩個孩子，一男一女，也在這長大的，上下舖睡同一間房間，沒有問題。」她開始講起了故事。

「哇，這麼說來，妳不就知道這鄰里七十多年來的變遷嗎？」我瞪大眼問

「是啊，七十多年前，路上根本沒有什麼車，大家都騎腳踏車。以前房子前後都能停車，後來房子越蓋越多，也開始會有車流。」「早期房東每三個月會開著他的大胖賓士來看，看環境有沒有整潔，看租戶有沒有好好照顧他的房子，後來他託管給管理公司以後，就再也沒有人來問候過了。還記得當年木窗換氣密窗時，還讓我們去對面借廁所，鄰居之間也像姊妹一樣。現在這樓10戶，我也就認識妳和一樓的貝艾蒂絲。其他人來來往往，主要也是沒什麼互動與交流啦。」「對面這個大房子，裡面以前住著一位小兒科醫生，一家子住這麼大一個房子，現在他們改成三層樓，一二層是有孩子的家庭，三樓是年輕人的WG（合租空間），地下室還有辦公室呢！就是為了世代之間能有一些交流。

聽著菲妮敘述著70年來住在兩房一廳的種種，他們在湖邊還有個露營車改造房，在山區還有個度假小屋。雖然好像都是租的，但過得也很平靜。菲妮早期是捐血中心的護士，負責抽血，興趣是做織物、做手工；老公漢斯則是印刷廠員工，興趣是打網球。日復一日，婚姻與興趣都累積了50年。這個度量衡的尺度是不到三十的我無法理解與想像的，但也許，幸福就是在平淡的耕耘之中收穫。